窦太后对刘彻道:“近年来,不知怎么天神总不让大汉太平,不是旱了就是涝了,再不然就是地动山摇,日食就更不用说,几乎是没两年就要来上那么一次,哀家看着你们父子为此烦心,实在担忧得很。”
刘彻动了动,道:“谢皇祖母关心,是朕让您担心了。”
窦太后嗯了一声,道:“不过这事也不怪你,你这几年怎么处政,哀家虽然盲了看不见,但都一一地记在心里了,若说你不德,哀家是万万不同意的。”
刘彻看了看窦婴,不置可否,窦太后好像也没有问完,又问道:“陈珏,你以为这日食是怎么回事?”
陈珏闻言一怔,飞快地思索了片刻,老老实实地道:“陛下贤明,这日食应是有人行为不端,有违天命所致。”
窦太后点了点头,道:“你说的不错,只是有分量的臣子太多了,究竟是什么人的错处呢?”
刘彻按捺下心中的不愉,和气地道:“皇祖母,朕也不知道是谁,但今日多亏了丞相,朕才不至于当朝向天下人罪己。”
窦婴知道这时候该说话了,朗声道:“臣身为百官之首,竟不能恪守臣道……”
“行了。”窦太后淡淡地打断了窦婴的话,转而对刘彻道:“若说是旁人不贤,哀家自然深信不疑,但魏其侯哀家是知道的,他只有忠心和才干,断不会有危害黎民百姓之举。你亲自说说看,由他辅佐了这几年,觉得他如何啊?”
窦婴听得有几分呆了,窦太后既然这么说,显而易见就是要护着他这个理应替天子赎罪的人,但刘彻只觉得心中有只小虫挠来挠去,好不容易才道:“丞相干才无双,朕这几年也获益良多。”
陈珏听得皱了皱眉,刘彻虽然只说了干巴巴的两句话,但语调却正常得很,好像一点都没有受到情绪的影响。
窦太后也不知听没听出声音中的不妥,她只是颔首道:“丞相听见没有,天子也不觉得你不贤。”
窦婴一日间起起落落,本来心情已经出奇的平静,但窦太后的举措仍然让他一头雾水,历来日食出现,规矩就是丞相顶缸,不管这个丞相是个多么贤能的人。
陈珏规规矩矩地坐在最末的位置上,心中琢磨着窦太后的做法,她是个老人精,凡事早都已经看得通透,她这么执意为窦婴开脱,定然是另有打算了。
窦太后神色柔和了几分,道:“亲戚理应避嫌,哀家今日就不问南皮侯和章武侯了,堂邑侯,陈珏,你们觉得窦婴怎么样。”
若不是当着刘彻的面,陈午定然已经将窦婴夸上天去,只是窦太后的问话无论如何都不能不理,他想了想才道:“臣不会说话,只知丞相实是百官楷模。”
刘彻这会儿早已经品出味道来,凉凉地看着陈午好不容易挤出那么一句话,毕竟陈午也是实话实说,但窦太后只是点点头,又道:“堂邑侯日日与丞相共商国家大事,哀家相信你的话。陈珏,你以为呢?”
陈珏道:“臣也以为丞相之贤,少有人及,臣敬佩非常。”
刘彻和陈珏对望了一眼,他除了无奈心中也想不到什么好法子,又等了一小会儿,刘彻总算受不住了,道:“正因丞相如此贤能,朕才心存愧疚,更加于心不忍。”
长信殿中安静了一下,窦太后才轻轻开口道:“你的意思没有错,这件事总要有人出去顶着,但哀家以为,这人实在不该是窦婴。”
陈午的身形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,朝臣除了窦婴之外,无论身份、权柄,全部都是他这个御史大夫,难不成他去顶?
陈珏听得皱了皱眉,窦太后的执念当真太深,窦家尚有南皮侯和章武侯,少了窦婴窦家也不会败,那么今日算是怎么回事?
刘彻叹声道:“朕也不想累及丞相,但是朝中还有人有这个资历,朕实在想不出来。”
窦太后道:“这事自然跟丞相没有关系,哪能不管不顾就让丞相辞官呢?就算是堂邑侯,他毕竟为官日短,需要仰仗窦婴的事也多得很……”
陈珏听着这祖孙俩说来说去,跟殿中余下的几人一起保持沉默,窦太后今日叫他们父子来,或者就是为了定个主次,窦家当然是最先,但陈家就是窦家之后最好的位置。
刘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,但是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,他已经将手紧握成一团。日食换丞相是历来的惯例,今日窦太后却是坚持护着窦婴,连陈午都被召来问了几个莫名其妙的问题,这决心可见一斑。
“……但是你们不要忘记了,这日食不是真正地发生在长安,一味在长安城甚至宣室殿上找,未必找得出来这个人,你们应当向外面看看。”窦太后接着说道。
陈珏一怔,刘彻问道:“外面,皇祖母的意思是?”
窦太后不答,招呼长信詹事道:“找她进来罢。”
长信詹事应声而出,不多时,陈珏就看见一个浅青色衣裙的美丽女子出现在眼前,刘陵娉娉婷婷地向窦太后和刘彻行了个礼,随即站在那静静地不动,一言不发。
窦太后叹了一口气,道:“哀家也是问了刘陵才知道,衡山王那边有造反叛乱的迹象,同样是高皇帝的子孙,这关系多近?衡山王他们兄弟,野心不下吴楚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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